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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無評論催更會自動不更。我在笑但是我很憤怒~隨時爬牆坑文不解釋(゚3゚)~♪

其五  問東風何似

戰爭就是戰爭,周瑜並不知道他現在面對的,和過去遭遇的有什麼不一樣。

立於軍帳一角、帳中擺飾的刀劍架前,周瑜拿起最上那把劍,抽開劍身與劍鞘。

精鋼鑄的劍身紋如流星、半露鋒芒。

「大都督,丑時了。」他的小廝惶惶不安,恭立於身後輕聲提點。

「唔。」隨口應了聲當作聽見,凝視那銳利光彩好一會兒,寶劍未能完全出鞘即被主人「喀」地一聲還送入鞘、又擺回架上。

「大都督不佩上劍嗎?」聽說那劍是過去討逆將軍賜給大都督的,可從沒看大都督用過。

「已經有刀,何需用劍?」撫了下腰際長刀,他淡淡道。(劍之於他,不順手。)

「大都督平常不會動這柄劍的,您想到了過世的討逆將軍?」

「你只有這時才機靈。」輕笑,周瑜避開他不想回答的問題,沒再抬槓下去。

他是想到了孫策。曾經以為他們兩人是兄弟、是知己,可過去一幕幕細細回想才驀然驚覺他未曾懂過孫策——而孫策也不曾懂他。

但這些思緒是不能給任何人知道的,他只能默默底想、默默將悵然收於心。

 

水軍大營比往常更加沉寂,周瑜往某個全然黯冥的地方走去,看著在黑暗中隨水波晃蕩的陰影,他壓低了聲朝某個人道:「請您千萬小心。」(出口的話語還是很輕很輕)

「甭擔心我,想想等下要怎麼打場勝仗吧!」

「會的,還是請您多加小心。」爾後周瑜又往他處走去,就和方才那地方一樣晦暗無光。登船、站定,跟在身後的士兵見他一擺手靜靜退去成夜色中層層黑影,只餘近侍與幾名校尉在比他略退的位置成兩列排開。

戰爭即將展開,在此之前都是於黑夜祝禱勝利與死亡。(己方的勝利、對手的死亡)

東南風急。

「大都督,黃將軍出發了。」其中一名衛侍接了小兵傳來的消息,傾近周瑜道。

「嗯。」

聽見周瑜的應話侍衛退回行伍之間,他很明白自己在這場戰爭裡,該做的就只有這樣站在周瑜身後護衛主帥安全。

自己的注意力總該是要放在主帥四周的,只是他在這個時間,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調向遠方。明明只是幾個不起眼的黑色船影於江面快速漂移,卻讓眾人死盯著、摒息以待。

他相信身為主帥的男子也是看著那幾道黑影,雖然他見不到那人表情。

載滿膏脂柴草的走舸,行駛如飛。

船過江心時有斥候來報,他聽著斥喉的嗓微微顫著,然而下達指示的那人依然還是持平徐緩,淡淡然。

很快黃蓋率領的走舸一下子就沒了影,才想著那船不知到了哪裡而引頸張望時(很多人和他的動作一樣)周瑜轉過頭來看著他們、看著他,似笑∣∣非笑。

剎那間火光在周瑜身後炸開。(他們的主帥立時別過頭)

火烈風猛橘光紅焰剎時以燎原勢漫開,他聽見周瑜喊出一聲「前進」四周擂鼓繼之。

很沈的聲響、很燦爛的火光,北軍燒得不知天南地北他看得見的船顏色都紅豔,這時他也想和同袍一起上陣殺敵而不是只能在這邊遠遠眺望。

曹操這般兵敗如山倒,這中軍樓艦旁若無人地直駛往飄揚「曹」字大旗的大船,可沒有敵人能做困獸奮力阻止他們接近。

汗淌下。(煙炎張天)

他見到周瑜拔出了刀、露出笑,朝著那被火所焚的敵船躍下。

……已經燒到岸上了,那把火。

§

曉風殘月、晨光熹微。

一夜未眠卻不感倦意,諸葛亮在岸邊目迎諸軍將士回營。

東風仍在。(而那個人,卻還未回來)

諸葛亮沒有看到周瑜。聽到有人說他在曹操的座艦上、烈焰狂肆的火焰裡甩開刀上血,說了句話,爾後輕騎逐北。

『一把火燒得乾淨、就差沒把曹操也燒了。』

他幾乎可以想像當時周瑜神情,那麼驕狂、卻也那麼扼腕。追不上曹操減損不了這場勝利所加諸其身的榮光,只是讓戰果少了一樣。

「我方大勝。」少年自諸葛亮後方接近,謙和的態度裡有些掩不住勝利狂喜底激動。

「如此輝煌成果,周都督功不可沒。」他的聲調比少年更持平,迴轉過身的動作還是那麼翩翩多禮,眉眼輕淡,如風。

「江水紅了。」視線越過諸葛亮,少年說。

「周都督的手法很俐落不是?」

「死了很多人。」

思忖少年話中意義的時間不長,諸葛亮理所當然知道少年延續的是哪天哪時的話題,但並不認為自己是該給答案的人,所以他靜默。(少年想問的人,也不會是他)

 

諸葛亮站在江邊,他不知道少年最後有沒有問那個想問的人,只知道當江東的軍隊在傍晚迎回他們的領導者時,周瑜面上盡是不願有誰多來打擾底疲憊。除去軍情呈報,能靠近的沒有幾人。

天將暗。

江東水軍大寨已升起了營火,放縱慶賀得之不易的勝利。結束善後的諸將一一現身於慶功宴,獨不見周瑜出現。

找個人打聽不是難事,大夥兒在酒意催逼之下有些不頂重要的東西一套話便問得出來龍去脈。

比如說,周瑜回營以後到底做了些什麼。

「公瑾?不就是清點了下兵員和船隻而已,沒什麼。」魯肅隨口應了諸葛亮的問題外還附加幾句,「不過他有些累,要歇一會兒才會過來。」

「哦。」不著痕跡拉長了尾音,聽得出他若有所思的人很少。將武人飲酒底豪邁收入眼底,諸葛亮孤身一人站在光亮處,身旁偶有幾人來去。

手中有杯、杯中有酒,宴上觥籌交錯。(舉杯、飲酒,動作一逕徐緩)

他在等。(等了有一段時間)

直到他看見那該是他戀著的那個人的身影遠遠出現。

 

——周瑜的腳步是很慢的,今晚也沒什麼事需要他如前些個天一樣疲於奔命。

繞過無人戍守的營區,他從軍帳之間的縫隙望見由校場透出的光芒,更往遠離喧囂之地走去。

背倚粗樹古株、遠遠注視熾烈火光,今晨江面張天狂焰之於他宛若黃梁直教人害怕夢醒時刻一切都該要重頭再來一回。

快馬輕騎依然追不回曹操首級,錯失天賜的良機注定天下大勢終將三分鼎立。漢王朝氣數已盡,曹操打著天子名號將皇帝當成操線傀儡,這方孫家也是對聖意陽奉陰違就差個沒公然自立。至於劉備,表面說得好聽做起來還不就是那麼一回事。

只是這一場戰,終將落幕。

大河對岸殘餘零星火苗,與此方狂喜歡慶燃起的籌火比擬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周瑜不喜歡在事後感嘆些什麼,那於事無益也無補,可今日焚滅外敵的火之於他太過驚心動魄,他還不夠冷然可以無半點動容。

理智與情感均已過了最緊繃的時刻,全面鬆懈之後他才知道自己其實無法自若一如以往。(是故,他遲遲不加入那歡騰的火光之中)

彎身抱住自己,身後樹木彷彿唯一依賴,透過衣衫可以感受到雙手微顫,只有這時他允許自己怯懦。(在這不管他做了什麼都無關緊要的時候)

轉念想他開始覺得紮營地點選得好,大營東北疏林遍植,林後更有高崖可望遠,現下他只需往後退個幾步入了林,許今夜想再尋他,難矣。

「你不是因為冷才發抖的罷?」

語落即有皮裘大氅覆上,周瑜沒有抬頭只道問:「怎麼找到我的?」他還以為諸葛亮與眾人在一起呢。

「我一直看著你。」從周瑜悄悄繞過人群諸葛亮目光便隨之而走。看他漫步至疏林外似是隨時都要隱沒林間,他才隨意找了個藉口脫離那無比熱鬧的地方追上。意外的是他竟然撞見……那是周瑜不為人知的軟弱否?算算他也見過周瑜許多隱於人前的面貌,只是今日事已至此,他不明白周瑜還有何可畏?

「想問便問罷。」那一句後對方默然,他兩人總是揣測著彼此的一言一行、猶疑著是否該問出口。這樣底模式太辛苦,周瑜情願退一步,讓兩人相處時少些猜忌。

「……不,沒什麼好問的。」諸葛亮搖首。他不需開口、不需知道,但他握住周瑜猶顫的雙手,低聲說:「你可以多依賴他人一些。」

「誰呢?」輕笑,他一瞥遠方火光圍繞處:「他們嗎?」

「當然不。」那些人是周瑜的責任與包袱,怎堪再多些依賴?「你可以依賴我……如果你願意。」

這話他說得不習慣。關懷他人的經驗他至今少有,想要將真切傳達給周瑜時才會失了慣常的流暢。

周瑜是何等人物?縱然對方一臉僵硬他也明白這有多麼難能可貴。所以,他笑著,歎:「那就握緊我的手,不要放開!」

「……我不會。」

幾乎同等於冰涼指尖被煨暖的時間,莫名顫抖亦緩緩退去。掙開被抓得牢固的十指,他又將身上狐裘披回諸葛亮身上:「你穿著吧,我不冷。」

周瑜恢復如常神態他手中也消散了些什麼,還沒來得及感嘆失落他就讓周瑜拉著走。

「去哪兒?」暗暗牽緊了他的手,問。

「想靜一靜,願意陪我麼?」

「這話問得太晚了些,況且想靜靜該是要獨自一人,公瑾為何拉我作陪?」林裡的風比外頭小上許多,是因為後方有山崖擋了?

「說不會放開我的手,只是戲言嗎?」挑眉作勢把手放開,下一刻卻被抓得牢固。

「沒這回事。」至少在任何阻礙都可以遺忘的當下,他不願意放開周瑜……任周瑜拉著也是無所謂的,難不成他還得花無謂的力氣去計較兩人之間該由誰來主導?

周瑜覓了處大片月光落下的林隙,也不管是否會弄髒袍子逕自坐了下,還牽著他的手的諸葛亮只得隨他。只是諸葛亮沒有立時落坐,而是跪在周瑜身側,以略高的角度微微低首,注視周瑜抬起對他微笑的面孔。

諸葛亮一直覺得,周瑜是個太過美麗的男人。美麗,又極其強悍。(他在周瑜的眼裡,又是什麼模樣呢?)

或者美麗、或者強悍,那樣的人他不是沒見過,可偏就是無法解釋為何會這樣執著於周瑜一人、更無法明白為何自己會甘於這樣背德的關係。

「做什麼這樣看?」

「我不想告訴你現在我在想些什麼,」他十指梳過周瑜帶上點濕意的髮,就好像某個他逾了矩而周瑜沒有避開的夜晚。「除非你先說,為什麼會愛我?」

「我愛你嗎?」失笑,周瑜的反問立即便出了口。那是個太直接的反應,卻讓兩人在一瞬間心都揪緊。(依然微笑)

「……或許不。」他傾身抱住周瑜、掩去自己的表情,「就像我也不太清楚是否愛你一樣。」

愛嗎?若不愛,斷不會允許對方這般親暱。

可是……愛又如何?不愛又如何? 

「別去想那些,我們……」同樣擁住諸葛亮的周瑜在一句話後詞窮,他們?他們該做什麼?能做什麼?

他懂;他知道周瑜要說什麼、也知道周瑜說不出的是什麼。所以,他接口:「這樣就夠了。」(對誰來說,這就是永遠?)

「不……」呢喃著,可同樣不明白,為什麼不?

聽那聲低語,有人低低底笑。

——其實是明白的,只是不敢說罷了。

「笑什麼?」周瑜看不見此刻的諸葛亮眼中眷戀,他企圖恢復往常的心靜如水,說話的聲調力持平穩,但對吻上頰邊的溫熱沒有半分推拒。

「沒什麼;」附在周瑜耳畔輕聲道:「若這是最後一晚,那我想抱你。」

本是輕擺在諸葛亮肩胛的手,乍退。幾瞬時間底沈默那有著優美線條的手又歸原位,換來周瑜無半分礙難的笑顏: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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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清淡無味的肉湯但是描寫到頸部以下被屏蔽了我就刪掉它共3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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