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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無評論催更會自動不更。我在笑但是我很憤怒~隨時爬牆坑文不解釋(゚3゚)~♪


幽靈馬車在猶如人蹤盡滅的靜默中離去。

眾人先是驚駭無語,爾後激動得連雪天的冷都感覺不到了。

風花雪月,男歡女愛,人之常情,實不值得大驚小怪。


……但,是黑白郎君!是那個眼裡除了戰強以外看不見其他的黑白郎君!


成名二十載,未曾與女人沾上半點柳影花蔭的黑白郎君!


良久才有人吶吶道:「前陣子不是有傳言說有個黑衣女孩與黑白郎君同進同出嗎?」

「記得是盟主的堂妹,憶無心吧。雪山銀燕證實過的。」某路人立刻回應。


「就是剛剛那個……男孩子似的女兒家?」聯想得很快,沒有絲毫誤會。

「我記得她容貌和盟主有六七分相似。」說這話的人見過憶無心,只見過,不熟,半句話沒說過。


發聲的人有點年紀,「年輕貌美,配和藏鏡人差不多歲數的陰陽臉實在浪費!」

「不配黑白郎君那樣的英雄,難道配你?啐,癩蝦蟆想吃天鵝肉,你再年輕十歲也抗不住藏鏡人那樣的岳父!那怕你動一丁點納妾的心思,藏鏡人立時徒手撕了你。」黑白郎君不為人知的仰慕者,意外不少。


「嚇,我就是講講,你也不用把我貶成一文不值吧!」

「說話之前要先看看自己是什麼角色,像是剛剛那些以為人家無依無靠就去欺負的人!」

這句話充滿譏諷,忽然成功帶起一陣同仇敵慨。


「是啊是啊,真不要臉,三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女孩。」

「自己想和盟主套近就見不得有人和盟主親近,結果欺侮到人家妹子。」


「活該踢上鐵板。」


有幾個人覷著遠處的俏如來,依舊雨霽明淨、高不可攀,殊不知他已暗暗記下方才找憶無心麻煩的三人;又另在心底計算正氣山莊過年後該有多少額外支出,是不是過年期間還得準備額外的過夜地點……


當流言還僅僅是流言時,也許叔父藏鏡人還能一笑置之。

當流言得到當事人親口實證——俏如來相信憶無心與黑白郎君這檔事明日過後就會全武林皆知——如果叔父與黑白郎君是在正氣山莊之外的地方遇上,那真是再好不過。


有哪個地方讓黑白郎君與藏鏡人打起來,損傷不會太大呢……?

俏如來不想重修正氣山莊,家事又不可外揚。


俏如來很苦惱。



傳聞果然如俏如來所料,不日傳遍大半武林。


史豔文『啊!』了一聲說:「怎會如此?」

還珠樓主自是知曉。他躺在躺椅上搖搖扇,繼續看他的書去。

苗王派人捎消息詢問俏如來婚期何時好騰出時間準備賀禮。


俏如來收到墨者送來的一套二十四幅《風流艷暢圖》,說是恭賀鉅子有妹將出閨閣。圖畫中人物圓轉妍美、玉骨豐肌;每幅畫旁均有提詩,用筆疏朗清秀、滿灑飄逸,顯然是本朝大家真跡……這精美的春畫真能送嗎?五師叔不懷好意俏如來是知道的,可奔放的程度直讓俏如來難以消受。


晚幾日還有柳穿揚拿了兩個小箱請俏如來轉交憶無心,說是受人之託。俏如來打開,其中一件裡頭裝的僅僅是一些老舊的手刻木雕玩意和幾張筆跡圓圓還歪七扭八的習字帖;看到這兒俏如來便覺再無必要確認內中之物是否安全。


千雪孤鳴聽到這消息時他正坐在某茶館的楠竹椅上,對面坐著他難得沒有藏頭蓋臉的兄弟。茶館本是聚三教九流之徒、匯五方雜處之聲的地方,看熱鬧聽八卦這兒最快、也最沒人注意他者來去。


「……話說武林這幾日的大消息,肯定是黑白郎君的名字和女人搭上……」

說書人的聲音從耳邊飄過,聽到熟悉的名姓,千雪孤鳴稍稍分了點注意力。顯然藏鏡人亦是如此,他不屑地哼笑一聲,「那狂人會和女子牽扯,還真奇了。」

說書人續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普普通通的事也得加油添醋,誇大三分。待說道那被誤認成少年的黑衣少女與俏如來狀似親暱,藏鏡人面色不善。他沒忘這只是關於黑白郎君的故事的鋪陳,而和俏如來親暱的少女,想想極有可能是他的寶貝女兒!


到這兒故事才起了個頭,說書人繼續講少女如何被欺侮,爾後黑白郎君英雄救美,將少女護在懷裡,佔有欲十足,一掌將那三名惡霸打出百丈之遠,說得聲情並茂,好不動人。


千雪孤鳴默默招來茶堂伙計,要他收拾下被捏碎的茶杯,再換只來。


伙計疑惑也沒聽到杯碎的聲音,為何杯子就這樣突然破成好幾瓣?但疑惑歸疑惑,動作恁快,新杯送上,正好趕及說書人那一句:「黑白郎君霸氣道『我的女人在這不開心,留下何用!』他的女人是誰?老江湖的客倌們這時想必都想得出與俏如來盟主熟識的年輕女孩身份了吧?沒錯!正是藏鏡人與女暴君的獨女憶無心!」


嘩啦!


伙計就看剛換上的新杯在個長得漂亮但臉挺兇的男人手上,沙似得碎成小片、熱茶淋了滿手。


「冷靜啊冷靜……」這下茶是沒辦法喝了。千雪孤鳴揮揮手讓伙計快走,邊彈開碎片、按住藏鏡人手掌。「說書而已,作不得準,你還不如當面問無心或黑白郎君呢。」


能護無心安全、又沒人敢惹、亦無立場陣營,除了年紀大些、外表怪異了點,這對象其實挺好……千雪孤鳴真心如是想,當然他也知道這話說出去,藏仔大概會怒瞪他一眼,再來一招飛瀑怒朝將這茶樓打爛洩憤。


為什麼他兩個兄弟面對女兒有心儀之人反應都如此劇烈?溫仔簡直是把劍無極往死裡虐,打著死了上佳的便宜主意;藏仔……若傳聞是真,藏仔和黑白郎君打起來,誰勝誰負,難說。


更難說的,是,這傳聞到底是真假?


但千雪孤鳴知道一件事:

藏鏡人不猜測。


藏鏡人會去證實。


……會打起來,肯定。



對比俏如來的苦惱、閒雜人等沸騰的八卦之心以及親友們態度不一的關切,流言——或該說已成事實——的當事者駕著幽靈馬車隨心所欲四處遊歷。


跟在黑白郎君身邊,憶無心才有幸見識那些目前的她仍無緣得見的景致。

她借黑白郎君之力,越過數個她無能越過的險峻峭壁。


她曾遠望。

群山層峰峭拔凝立,雲霞掩面而不可窺其真貌,如今她身於其中。


幽靈馬車靜靜停在深山老林之中,崎嶇未有路。參天古木深幽,枝幹積雪、滿地冰霜,許已有百年未曾有人煙。


車前帷幔掀起,黑白郎君整個人橫坐車輿口,腰帶隨意打了個結,衣著鬆散;憶無心的小提爐擱在耳板上,爐中有火、火上有壺。其中雪水煮松,壺蓋擱在一旁。幾朵白梅水中浮沈,綠松寒梅於一處,一縷白煙冉冉飄升於黑夜。


憶無心靜靜地躺在他身旁,臉半埋在黑白郎君對女子說來過於寬大的外袍下。原本微微底冷的手腳此時暖著,女孩兒的臉紅撲撲的,眼眸迷濛,如絲蕩漾,好生嬌媚。


黑白郎君的手在她背上,隔著一層外衣——自然是他的外衣——輕輕拍撫。

若讓明眼人瞧見,也該是明白巫山雨雲,何等歡愉。


過了許久憶無心才蹭著衣料坐起。

她想自己約莫是睡了會兒,身上除了黑白郎君的外衣,還蓋了金池阿姨做給她的羊裘。這羊裘何時蓋上她完全沒有發現,幫她蓋上的男人依然一副八風吹不動的模樣,只是手執一盞茶,悠悠啜飲。


攏好身上唯二衣物,眼神還迷茫著,身子一軟,偎上他肩。黑白郎君什麼沒說,憶無心偎上也僅僅隨著她動作,順手將人帶入懷裡。

換做平時有女子弱不禁風偎上,黑白郎君這人定會跨一大步閃避。他實非能欣賞蒲柳之姿女子之人,要是他避開後那女子跌地仍能不唉不吭自行站起,反還有幾分值得讚賞。

這準則擺在憶無心上照樣通用。只是憶無心這般腰酥身軟的模樣與他脫不了干係,是男人總得承受點後果。


憶無心以唇就杯,喝下男人遞來的茶水。茶水嫩綠明亮、芳香幽長,還帶點杏仁味。她連飲兩杯才止,雙手縮在男人寬大的衣袍內,隔著雙袖捧著第三杯茶水暖手,只露出細細圓圓的指甲尖。


此處高絕、深夜山裡空氣更是極冷。憶無心連連吸了幾口冷氣,才完全驅走蔓在四肢百骸裡那份慵懶。


爾後她才往幽靈馬車外頭望去。



今日上弦之月,眼前長林,樹影夜色如黑墨,濃淡錯致。

而遠方有無數小小的月牙,微光繁盛,幽幽若一爝之火。火中枝幹延展,數爝連綿,黑夜生輝。


極幽極盛、極寒極靜;山中樹木千百,而其僅僅十指可數之數如叢山獨秀,更獨寂寥。


「……真美。」憶無心呆呆望了好一會兒,才轉頭看身旁確實是在賞景的男人。「你一直都到處看這些風景?」


松茶綴雪梅,佐孤絕之景,若說人間風雅,不過如此。

手中茶氣蒸潤,黑白郎君道:「壯闊孤絕、靈山秀水,各有可學之處。」


「……看著風景也能悟招喔。」莫非這才是頂級高手與一般人的差別?憶無心越過黑白郎君,將飲盡的松葉茶擱至耳板上。

調整姿勢,整個人都靠在他胸前,雙手摟住他腰。只披一件單衣,身體卻比她還熱,憶無心又好好體會一回黑白郎君是何等逆天的人物。

下巴靠上她頭頂,黑白郎君左手一直擱在她腰間。他沒有特別的意思,單單只是因為丫頭功底不夠抵禦寒氣,將她納入內息循環罷了。


「大開大闔或極盡靈巧,道理相同。妳自知弱小,更該多用點心思。」

「我心思常常都被一個叫南宮恨的男人塞滿了。」輕描淡寫的語氣,憶無心表達感情亦不扭捏。


瞬間扣在腰上的手緊了緊。

「油嘴滑舌在黑白郎君面前毫無意義。」


靈界教出來的孩子總是直來直往,憶無心哪是個會油嘴滑舌的?


「你說的我也明白……我雖無能與黑白郎君並肩,但我能追逐黑白郎君的背影。竭盡全力,總有天,伸長了手,碰得到你衣角。」

她指尖往上,勾住他落在胸腹之間的白髮。他髮很長,白色一邊絲絲都泛著冷銀光澤。

「我會變強。」捲了幾縷在指上,她說。「你要等我。」



黑白郎君一把握住她手。小小的、纖細的手腕;環在懷裡的腰身婀娜若柳,不需怎麼費力,就雙雙能折斷。

他低頭看她,「黑白郎君競逐高手一戰,從不等待弱小之人。」



再如何英雄,闖過難關無數,也無一招半式可破開情海。

只是在芸芸眾生中,多給了這女孩一分關注,他向來唯有破除所有險阻前行此一選擇的人生,竟無法不回眸。


紅眸對她,無法凌厲如血;唇邊淺勾,卻是對自身感到譏誚。

黑白郎君從未想過,竟有朝一日,這些話會由他說出口。




「……追上來。讓南宮恨一回頭,便看見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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