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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無評論催更會自動不更。我在笑但是我很憤怒~隨時爬牆坑文不解釋(゚3゚)~♪

洛基躺在地面在思考,國王的衣物被他墊在身下。

放緩速度重新調整方向確保計畫成功很有必要。

以及試探底線,沒錯。

他的魔法對瑟蘭督伊沒有效果,至少不是他預期的效果。

因為誓言。這是部分原因,洛基猜測,還有一部份是精靈自身的反抗。如果再將瑟蘭督伊體內存有他魔力、以及這道魔力與誓言交互作用以後的變量考慮進去……

魔力融合難以分開辨識,誓言本身又加固於雙方靈魂之上,僅憑這兩道枷鎖已足夠讓他的魔力將瑟蘭督伊認定為他自身的靈魂碎片。

還有一句他一直以為是形容詞的話。

精靈的理智操控一切。

所有的一切。

於是精靈本能反抗任何要強制違背其意願的行為。

他都忘了記憶裡有這一回事:精靈受到強迫會放棄肉體,回歸曼督斯的殿堂。按照伊露維塔給予精靈的種族特性,心靈控制成功那一瞬間瑟蘭督伊會死亡。

不管是心靈控制失敗或者瑟蘭督伊沒死,其後他有如此劇烈的反應,大約可以歸因於以上幾點。

因與果。哪個是因哪個是果不太重要。

重要的是他知道能做什麼與不能做什麼、有什麼是做了以後徒勞無功。

釐清來龍去脈後洛基心裡不存在任何悔意。

瑟蘭督伊,他的丈夫。於他而言就是記憶裡的一頁資訊,暫時歸類在『有利用價值』一欄,還可以加註『部分身體接觸很舒服』。

聽起來無情而且有點色情?沒辦法,當前精靈對他的意義就這麼多。

扭了扭手,繩結紋絲不動。

他試圖用蠻力扯開,但精靈製作的繩子細長柔軟,泛著灰色的光澤而且異常牢固。

噢他忘了。

精靈是血液裡流淌魔法的生物。中土精靈的魔法向來落實生活中,食物、器皿、武器還有織品,當然繩子也是。

恐怕在有誰來幫他解開前他必須一直保持這個倒在地面的頹廢樣。

瑟蘭督伊用差點扭斷他手的力道綁了他的手肘手腕與腳踝,準確卡在關節上。加里安還怕國王捆得不夠牢固,又回頭在繩結上多繞了幾圈。

肯定是因為私人恩怨,那個小混蛋。

洛基也知道差那麼一些些他就要落得被幽暗密林精靈獵殺的下場,倘若他們偉大的國王失去永恆。

如果加里安知道那短暫的交鋒對瑟蘭督伊有多兇險,報復大概不會這麼輕微。

蠕動著翻身,從左邊翻到右邊。雙手被壓在身體下的感覺一點都不好,但現在他想換姿勢也只能循序漸進。

洛基指尖抽了抽,身體被困不代表魔法被封鎖,變形術他得心應手甚至不需要任何手勢與咒語。

金光閃過,原地出現條長約一公尺的綠蛇。

蛇能輕易掙脫繩結……洛基本來是這麼想的但是他太小看精靈無處不在的魔法。

那繩子跟著變形魔法一起縮小然後本來繩子在他身體上繞了幾圈現在就在蛇身上繞了幾圈,精靈的繩子絕不無故脫落!

洛基扭動、翻滾,無論是盤成各種形狀或往前滑行,繩子都在原處堅定不移。

翻滾幾回洛基蜷成一團把自己縮在瑟蘭督伊的外袍中休息。蛇形比人類外表舒服多了。繩子有點造成阻礙,但行動沒有大問題。

洛基懶懶地想,看樣子若沒人來解開,這繩子就要和他長久糾纏了。

好吧。誰製造的問題,誰來解決。

洛基繼續窩了一會兒,他真喜歡這衣服上的味道,很安穩,可惜變化後他帶不動這個。

至少他知道這是誰的味道。

瑟蘭督伊,這個精靈王國的磐石與支柱。

在此之前洛基厭惡記憶裡愛得毫無尊嚴的自己,權力地位不過是婚姻帶來的施捨,所以他一丁點都沒有重拾感情的意圖。

不過他終究來了,無論什麼理由。

感覺全無的情況下洛基並不討厭與瑟蘭督伊有所接觸。

在一個相對安穩的地方,與一個絕對不會危及自身性命的統治者打交道?那可太輕鬆了。

把頭埋在衣物下,洛基絞緊整件外袍好一陣子才依依不捨底放開。

他開始扭動長長的蛇身往目的地而去。

 

國王的寢室由一個小小的露台作為對外開口,一道隱密的階梯連結山腰上某個被參天巨木重重包圍的山坳。安全隱密,最外有守衛巡視,並且被劃歸為國王的私領域,不會有任何精靈闖入。

瑟蘭督伊不想露面時常會待在那兒。

現下他確實不能出現在他的子民面前。任何精靈只要看一眼,就足夠發現坐在樹下的國王蒼白得毫無血色,模樣筋疲力竭。

「動物騷動的樣子彷彿災難即將來臨。」伊多拉帶著自己小隊的隊員從森林中離開回到精靈王大殿那沈重的大門前,皺著眉問從門內走出的近衛隊長費倫,「蛇與老鼠成群離開洞穴,在正中午。你覺得我們是否該向國王稟報?」

「加里安說國王不想被打擾。」費倫如實複述。

眨眨眼,伊多拉滿臉疑惑,「但是有這麼多奇怪現象?」

「好像是國王與領主起了爭執。」聽到的是如此,不過加里安明顯不想多說。費倫看得出來的只有加里安因此不太高興。

「激烈到讓國王的魔力影響整個森林?他們一定吵得很凶。可以想像,六百年沒有消息嘛。」

費倫責難地看伊多拉一眼,顯然不喜歡有精靈議論國王的私事。

他最終還是為瑟蘭督伊辯白,「這點時間還不足以讓國王動怒。」

「我覺得一百年沒消息就夠受的了。」年輕的女精靈聳肩,「所以我該告訴其他小隊什麼事也沒有嗎?」

「陛下說『沒事』。」加里安從門內走出。他現在心情很不好,原因卻不能告訴任何人。確實國王只需要些時間就能平復劇烈波動的魔力,但如果可以,加里安希望連波動的機會都不要有。

他希望敬愛的國王高興愉悅,絕不該是這種傷心刺痛的負面情緒。所以加里安氣得連瑟蘭督伊較早之前命他為洛基準備食物的命令都不聽了。

國王還難受著,領主吃什麼吃!反正餓個幾頓也不會死!

「呃……就這樣?」伊多拉看加里安的一臉不高興,感覺事態似乎沒有這麼輕描淡寫。

加里安還沒說話,費倫一句便把伊多拉剩下的問題堵了回去,「如果國王只說這些那我們也只需要知道這些。」

「好的。」乖巧點頭,伊多拉又帶著小隊隊員會到森林中巡邏。

「……需要幫忙嗎?」停頓一會兒費倫才問。他從瑟蘭督伊還是個王子便跟在瑟蘭督伊身邊,很清楚瑟蘭督伊處理事情的態度。

公事嚴重看待、私事輕描淡寫。

與領主的摩擦是私事、爭吵到魔力不穩影響到整座森林是公事。

那想必不是普通的爭吵。但親族以外誰也無權力越界管到其他精靈的婚姻中去,隨意評論或企圖介入都是相當嚴重的侮辱。

既然國王透露出於公的部分並無大礙,費倫也不會有更多疑惑,他只擔心國王是否勉強自己。

有些事並不需要瑟蘭督伊一力承擔。

「國王只需要時間休息平穩魔力。」加里安嘆口氣,說:「和樹木說說話,安撫一下。這片森林很大。」

「知道了。」費倫點頭。

直到傍晚瑟蘭督伊才從短暫的回復中睜開眼。

他沒有花費多少時間奪回身體完全的掌控權,佈滿森林的魔力卻沒有那麼快平復。

魔力與森林結合本就非一件易事,更別說那瞬間劇烈的波動引起的驚惶如水面漣漪,愈擴愈大。

他與樹木談話。他與生物交流。安撫它們、並請求它們將平穩無事的消息散出。

幽暗密林太大了。

無論是安撫整座森林或是自己的心都讓他疲憊萬分。

他緩緩站起身——比平常更緩慢——走上階梯,看到掛在欄杆上那條盯著他看、身上被打了好幾個繩結的綠蛇,雙手扶著露台邊緣長長嘆了口氣。

那表情苦澀又茫然。

洛基可以想像。

當發現一切都是虛妄;當發現所有愛都是謊言。

他確實曾經歷,心頭每一處都像被針尖撕裂、潰爛、流出腐朽的血。

洛基突然不敢看那美麗卻悲傷的容顏。

那不是他的錯,不是。

洛基轉頭的一小段時間他感覺有隻手輕輕抽開繩結,灰色的細繩掉在露台上。然後瑟蘭督伊一句話也沒說,走入寢室。

他有點愧疚。

洛基很快把這莫名愧疚從心頭逐出,滑下露台瞬間他變回人形跟著瑟蘭督伊腳步跨入寢室。

六百年沒有讓國王寢室的格局改變太多。靠著露台的那面牆多了一個半橢圓的高腳台,上頭擺了一些飲料與點心,躺椅與長矮桌仍擱在床旁邊幾步的地方。

精靈國王在高腳台前拿起水晶壺幫自己倒了些什麼。

洛基從顏色來猜,大概是酒。

以中午的情形,現在瑟蘭督伊沒有拿起長刀往他脖子上劃就是件好事,他不奢求對方會為自己倒酒。

「你看起來很疲憊。」洛基靠近,態度誠懇,「我能幫你,像過去一樣。」

瑟蘭督伊啜了口酒,動作慢得讓人心慌。

但洛基很有等待的耐性。只要瑟蘭督伊不露出那種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的表情……不要求,僅僅包容,與等待。

弗麗嘉也是這麼地看他。這讓他覺得自己做錯事、傷了某個很重要的對象的心。

該死,他離開前沒有向弗麗嘉道歉。

所以他現在應該道歉嗎?萬一瑟蘭督伊又那樣看他?

還好瑟蘭督伊沒有那麼做。

望過來的表情冷靜而理智,純粹底打量。

「我該相信一個試圖控制我、奪取我的王國的人?」

「你清楚因為誓言我什麼也做不了。我保證不會再那麼做了,不僅浪費力氣還要被揍。我們都不好受。」洛基擺手。「我需要一個棲身之所。」

誠實對謊言之神挺有難度,然而對精靈最好開誠公布說出需求。「我傷害不了你,我很瞭解你國家政治運作的方式。我還可以疏導你的魔力,誰比我更適合輔佐你?」

瑟蘭督伊沒有說話。

「我可以對你完全坦誠。反正你總是神奇地知道我何時在話語裡混雜謊言。」

「確實。」慢慢地他搭了這麼一句。

「我也能給你關於過去一百多年發生什麼事的真相——其實真正有事的也就這一兩年,但別逼我說,因為回想很不愉快。」

點點頭,瑟蘭督伊放下酒杯,只問了這句:「回答我,你現在對我有什麼感覺?」

最重要的問題。

洛基的表情像是被甩了一耳光,他有一種自己正在做的事大錯特錯的感覺。本能告訴洛基他應該撒謊,他並不真的看眼前的精靈傷心會感到愉快。

可瑟蘭督伊看著他,要求一個真相。

「……什麼感覺也沒有,抱歉。我對你的愛已經過去。」

瑟蘭督伊深吸口氣。

他不再愛我。

但他需要我。

瑟蘭督伊從沒有一刻深深體會單方面被背叛的誓言能帶來多少疼痛。

「我明白了。」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流暢而平靜,沒有停頓更沒有顫音。

也許有一點苦澀,他想。

他會遵從誓言。

他仍然愛他。

但愛無法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