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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無評論催更會自動不更。我在笑但是我很憤怒~隨時爬牆坑文不解釋(゚3゚)~♪

目前為止還算順利。

廢話。他連瑟蘭督伊的影子都還沒見到。

整座山體挖成的要塞廣袤深邃,道路蜿蜒漫長。

洛基站在王座之下,他抬頭看。王位上無人端坐,兩側的鹿角巨大猙獰。

精靈沒有腳步聲。

但接到守衛通報的瑟蘭督伊確實表達出難見的急切。

熟悉的修長背影立於平臺之上,他加快腳步,笑意熱切,「洛基。」

「哈囉,親愛的。」洛基慢騰騰挪轉身體,他已經準備好為百年之後的第一面給出一個完美表演。

他會不疾不徐又飽含歉意,充滿愛意同時滿懷思念。

洛基可擅長這個。

微微提高的語調已滾在舌尖,要在完全面對面的下一剎那出口。

一瞬間。

緊盯比記憶中更英俊的臉,挪不開眼。

他傾前。

僅僅一步,隨即斂住失態。

洛基相信沒有人可以看出他那一步無法自控,他甚至順勢邁了兩三步,停在瑟蘭督伊面前朝他張開雙臂,「好久不見,我是如此想念你……」

「我有無數心碎的猜測。」瑟蘭督伊顯而易見底一頓,斂起最初急切狂喜,淺淺笑著在洛基面前站定,「但是你回來了。」

沒有意料之中的擁抱,洛基輕觸精靈指尖,試探是否歲月造成疏離。

他們站得比旁人更近,比愛情仍在時更有距離。

瑟蘭督伊凝視洛基橄欖綠的眼睛。隨著不同的角度,偶爾綠中帶藍。他看得很仔細。

洛基很自然靠前,「除了你身邊,我還有哪裡可以去?」

瑟蘭督伊若有所思看起來像是遲疑,勾了勾,由手背緩緩而上,搭在洛基小臂的地方。

精靈總是碰觸含蓄,若有似無。舒服的溫度,從不冰冷,更不灼人。

「六百年對精靈也是漫長的夢境。」他輕聲說。憂傷如薄霧,細看之前便在壓抑間消融。「什麼困住你的腳步?」

洛基表情憂傷,忐忑低頭,話語時真時假。

「我無時無刻想回到你身邊,擔憂我深愛的丈夫將我遺忘。」握在手臂上的力道緊了緊。

換做過去其他,邪神只會昂起下巴絕不吝於表現傲慢強大,彷彿所有生物都不值得一顧。

落入空間隙縫後他面對一個活生生書寫弱肉強食的黑暗。

出身、血統,全不重要。

強大即生存、柔弱受踐踏。

就連虛張聲勢都比縮地顫抖活得久。

現在面對的種族不一樣。弱勢永遠能得到精靈的同情,這大概是自以為正義一方的噁心通病。

但洛基不介意在瑟蘭督伊面前表現出某些弱點。他過去是如何、現在總不好表現得態度前後差異太大。

於是他迅速再度抬頭,眸裡委屈而期望。「阿斯嘉發生了很多事……你會介意我不再是高貴的神族,只是奧丁從戰場上撿回家的敵方棄兒嗎?」

洛基沒有說他會離開,然後發誓有朝一日將帶著毀滅的怒火回歸,倘若精靈像那些自以為高尚的阿薩神族一樣對他極盡嘲諷。

「介意的是你自己。」瑟蘭督伊輕輕嘆息,「除了你,九大國度對我還不如路邊花朵值得注意。」

瑟蘭督伊看起來對九大國度興趣缺缺,只差沒將漠不關心寫在臉上。

但那是看起來。

笑得真誠然後反捅你一刀的人洛基這一兩年看得一點不少,他能活下來歸功於從不相信『看起來』的錯覺。

再前進一步他便能試探,繁星也會因陰雨蒙上黑暗。

「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比洛基先一步動作,瑟蘭督伊放開手,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看他一回,「告訴我。」

他不知該從何問起、僅僅只能問出這樣模稜兩可的問題。

「我很願意回答你。」洛基擺出一副乖巧模樣,右手滑過左手前刻仍被精靈碰觸的手臂。那兒好像乍然失去了溫度。

一步之遙。

洛基給出一個很簡單的故事。

奧丁要讓索爾繼承王位、奧丁要洛基輔佐索爾,於是不准洛基回到中土。但是後來索爾被流放,奧丁也在不久後倒下,洛基不得已成為暫代王位。索爾部下無視親手將永恆之杖交予他的神后的尊嚴,將索爾找回企圖奪取王位。

(——他們腦細胞數量大概不足夠辨明這是叛國行為,洛基說。)

奧丁清醒後看索爾一臉懺悔好像知道自己做錯,於是赦免索爾的流放之罪。為了不讓洛基威脅到索爾的繼承權,斷然把他關進牢裡。

( ——這就是我倒楣的開始。一個冰霜巨人永遠不該以為自己有得到公平對待的機會,哪怕對方只是個除了血統純正以外一無是處的蠢貨,呵。)

瑟蘭督伊靜靜聽,無比專注。在洛基提到冰霜巨人得不到公平對待的機會時抬手細細撫過他眉邊耳畔的頭髮,收回手好像也僅僅是一種本能反應。

「他們不讓我走、也不讓我留。」視線慢慢由下往上。他垂首表演悲傷,漏去瑟蘭督伊緩緩收斂的表情。

他沈默,彷彿遠遠地在傾聽。 

像是某種沈重的事物壓倒了他,任陰冷的水流將他折成無枝之木。

洛基的聲音遙遠微弱,他竭盡全力才在模糊的聲響中辨識出語句。

「……因為這種愚蠢的理由被囚禁。我終於找到機會逃來找你。」

洛基抬頭看他。瑟蘭督伊在可以被窺見表情時壓下苦澀。

他試圖使自己麻木。

國王不能在子民面前表現出迷惘。

他嘗試微笑。

除了面無表情他擠不出丁點笑意。

瑟蘭督伊後撤幾步。

「你有我的庇護,任何時候。」停頓一會兒,再開口時語調緩慢,充滿力量感。「扭曲的真實與謊言無異,也許你需要一點獨處空間才能編織出更可信的說詞。」

曾有火焰星辰的雙眸平靜如水。

像個國王。

而他確實是。

微一擺手,王座之下守衛趨前時瑟蘭督伊已然退開。

守衛一左一右架住洛基手臂,他發出尖銳的笑聲。「你的庇護就是這樣?像奧丁一樣把我監禁?」

瑟蘭督伊有好一陣子沈默不語。

他們盯著彼此,洛基甚至要以為精靈已經看穿真相。

不過他可不懂示弱,挺胸為自己壯大氣勢,才聽瑟蘭督伊說:「你將有機會述說真相。不過今天,我已經聽夠了。」

洛基在備受限制的空間內攤手,「地牢可沒那麼容易關住我。」

「牢門?不,我不會給你這個。」瑟蘭督伊口吻溫和似乎在解釋,表情卻刺得洛基遍體生寒,「你需要安靜的空間釐清思緒。」

「雖然這麼說……你還是要把我扔進地牢,對吧?」

「深幽寂靜可以幫助思考。」他平靜解釋,「地點來說,是的。」

「等等!」猛然跨前,守衛僅制衡了他往前的幅度並未往後拉扯。反而是瑟蘭督伊隨著他前傾而更往後。

他一直緊盯著精靈的表情,與眼睛。

瑟蘭督伊不想與他有過多接觸,很明顯。

至少目前如此。

哪裡露了破綻?不,他不這麼以為。他可以再做些什麼……

灰藍色的眼睛看著他。

洛基以為會見到冷厲,可是他看到了憂傷。

困惑。

與孤寂。

像個被拋棄者。

洛基幾乎要說出抱歉。

——為什麼?他沒有做任何需要道歉的事。

他很快冷靜下來,發現瑟蘭督伊仍等著他繼續。

洛基嘴唇蠕動,吞下陰暗惡毒的話語,最終脫口蒼白的請求。

「至少……至少,不要黑暗。」

瑟蘭督伊說沒有牢門。守衛的態度也不粗暴。

西爾凡精靈會最直接反映國王的想法……洛基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他相信自己會有一些休息時間。相對其他世界,這裡可以讓他安心。

「你有一切你想要的。包括自由。」瑟蘭督伊停頓一會兒,告訴他。

「你不信任我。」洛基訝異於自己的聲音如此蒼白。

一點也不振振有詞。

如此無力。

「我接受你思索後的『真相』。」他緩緩說,聲音幾若未聞。

「為什麼你不現在相信呢?」洛基確實說出了實情。

自己詮釋過後的真實。

他略過某幾個小小的部分,那些於他而言痛苦萬分的掙扎生存,野心、與屈辱。

「我確實……相信於我最重要的一部份。」瑟蘭督伊揮手讓守衛放開洛基,背過身去面對王座,洛基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我仍想明白『為什麼』。」

洛基在原地仍站了一會兒,直到他發現瑟蘭督伊再也沒將視線移向他。

「好吧。」他或許是頭一次注意到精靈可以如此拒人於千里之外。「我的『房間』在哪?」

洛基被帶往最深幽的洞穴,走過的每一條道路都有小而微弱的光芒從腳邊往前延伸,通往目的地。

記憶裡前往地牢的道路本非如此,洛基突然明白是他說的那一句不要黑暗所致。

精靈從不苛待囚犯,會讓他們毫不留情的只有與魔苟斯一樣自願墮落的黑暗生物。在這裡,最深最黑暗的牢房也不會像半獸人的洞穴一樣潮濕骯髒,而是乾淨清潔,帶著樹木的溫度。堅硬的牢門上掛了一盞燈,燈火隨流通的空氣微微搖晃。

小小的光亮不足以照亮整間地牢,洛基在火光陰翳中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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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個標題。